一个是不否,一个是郑栩,这两个人,他都没有资格去说自己的想法、去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是因为系统的关系对郑栩格外在意,而非是其他的原因。只是,自己为自己辩驳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去猜测,真的是这样吗?
周邻河深深呼吸了口气,冷静了下自己。看着自己为不否安置的这所安身之处,好像,都抵不过东宫里一星半点的富贵与安稳。
“要是他带你走,你愿意吗?”
不否吃惊的望着周邻河,不明白这句带她走是什么意思。她知道的郑栩是皇子,而自己的身份是万万不会与他有什么纠葛的。
“他会娶你,只是,不会是正妻,但,对于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愿意吗?”在问不否是否愿意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声,问的人是不否,他却好似乎听到了有人是在问着自己。
他有些迷茫,自己这是为何?明明已经打定主意去潼关了,为什么临头了却总感觉到空落落的,有很多的羁绊让他觉得离开是那么的难。
不同于周邻河复杂的心情,不否却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包围,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嫁给郑栩,就算不是正妻,那也是她最满意的事情了。
“不否,何德何能,能嫁与太子,自然是愿意的。”她缓缓的吐字,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
周邻河听着答案,似是轻松了一般,展颜欢笑。
“那就好,我还怕是强人所难了,你愿意就好。”
“我有事会离开京城,届时殿下会来带你走,你便跟他去吧。”
似是托付一般,他再无牵挂,把牵挂的人放一起,他们都是幸福的。
“你要去哪?不能留下吗?”不否挽留他的时候,他心里是暖热的,他自己也知道,这趟远门走的会很艰辛。
或许这三年,再见的时候,不否与郑栩也能修成正果了吧,那个时候,自己会被潼关的黄沙浇筑成了一个和现在的周邻河不同的周邻河,也能不再觉得离开是那么的难,记着一个人是那么的苦。
“不能,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就安安心心留在他身边吧。”这本来就是你的人生,你注定是要待在郑栩身边的。
没有人知道,自从周邻河走后,她就在等着这一天,她日日望着门口翘首以盼,她想,周邻河总是不会骗她的,郑栩一定会来带她走。
果不其然,这一天还是让她等到了。
初入东宫,她便被这里面的奢华惊住,原来,宫里人都是住在这样的金屋子里面。
那一扇扇为她开启的大门,有种身在幻境般的不真实,只是,郑栩从头至尾都没有见她。
她被人引着往里走,一直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在一处走廊上的时候,她看到了对面迎面而来的几人,为首的妇人双手交叠放在腹上,昂首挺胸大步而来,一声墨绿色的衣服看着普通却穿出了一种端庄,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丫头。
不否看着前面三个人朝自己而来,她赶紧让到一边,生怕自己挡路,只是,她才将将侧身,人却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奴婢东宫掌事,杜若,拜见如夫人。”
“我?”不否还是第一次受人跪拜,有些不适应,看着跪在面前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正事手忙脚乱之时,
“夫人,您该说,免礼,当然,对于我们下人,您可以不回答,用手部动作就可,只是日后对于命妇等官家家眷,您需回答免礼或起。”
不否头一次被人说教,她曾经的日子就是渔家女,哪里会接触到这些繁琐的规矩,却也感慨澧朝的规矩真多。
“好了。”不否无所适从的点头应好,底下人还是跪着不动,她赶紧现学现卖。
“免礼吧。”
杜若这才起身,她浅笑盈盈微微颔首站在不否面前,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她。
她早前就听说了不否的存在,一个没有特别的身份却得到太子喜爱的女人,原本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现在一见却也并不惊艳。一个普通人,生的就算是秀丽但在这遍地贵女的京城里,也着实排不上什么号。
“奴婢奉陛下指派前来教授您的礼仪,且随身伺候。”她是陛下派来的,身份自然也与别的宫人嬷嬷不同,在不否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夫人面前也没有在太子及其他贵人面前的唯唯诺诺。
“好。”
“这是陛下赐您的两名婢子,夫人可以给她们赐名,日后跟着您。”
陛下是在乎郑栩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安排人给不否。或在陛下眼里,不否是郑栩的例外,他作为父亲,却也是对他爱屋及乌。
只是郑栩不会明白,不否也不会明白。
“我不会,她们原先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谢夫人,奴婢春儿,奴婢冬儿。”得不否这么一说,两人赶紧报上名讳,人也瞧着都是机灵的。
身边跟了几个人,不否觉得十分不自在,但是也都忍了,因为喜欢郑栩本来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已经走进了他的身边,这些她又能有什么不满呢,她不也短短时间就适应了澧朝吗,那适应东宫也不在话下。
来到她为她辟出的院落时,正见有不少宫人里里外外的在安置东西,见了她来,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活计,统统在门口跪下行礼。
“奴婢、奴才见过夫人!”
有了先前的参悟,不否也不再慌张,学以致用。
“都起身吧。”
杜若在侧边看着不否,满意的点点头,原本还以为教起来会比较麻烦,现在一看,也是个聪明伶俐的,这一会功夫就学得有模有样。
“这原是东宫西阁,殿下说,让您自个儿落个名字,以后便是您的住处。”杜若看着门楣上还是空的匾额,能得到如此殊荣,想来这位新夫人也有她的过人之处。
“我哪里会……”人经不起夸,不否就是,现在一听要自己给自己的住处命名就又乱起来了。
这个时候杜若就排上了用场。
“夫人,这以后就是您的院所,还是取个自己中意的名才好,殿下也是爱护您,把这园子的命名权给了您,您可别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心意的呢。”得杜若这么一说,她才好好思索起来,她也读了不少澧朝的书,取名的事情也难不倒她,只是她未免觉得自己会贻笑大方。
“好,谢谢杜若……”不否觉着自己这么称呼人也不好,人是宫里的老人,年岁也比自己大,却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是怎样的,可不可以随意称呼。
杜若看出她的为难,于是主动为她解忧。“奴婢虽是嬷嬷,但是殿下尚且称呼奴婢为一声姑姑,不嫌奴婢拿大,不若夫人也如此称呼的吧。”
“好的,姑姑。”
今儿是新夫人第一天进门,本来该是有大肆操办的,但是人的身份尴尬,只能这样接进来就是了,到时候给她多安置点东西就成。
允福这几日可是忙坏了,又得忙着搬宫现在宫里又住着一位女主子,自然事情就多了起来。
这几日也是两头跑,外边如夫人身边的侍女过来回复,说是院落的名字有着落了,他又去回禀了郑栩。
“如夫人那边回话,说是西阁已经定下了,叫河清苑。”元福来回话的时候,郑栩正在描画,听到河清苑这个名字,笔下就是一顿。
他看着自己描绘的画,一滴墨迹显得突兀,他不耐的扯出画纸丢在地上,冷漠的出声:
“不好,改了,就清荷苑。”
“是。”元福瞟了一眼地上的画纸领命下去,后来给西阁挂匾额的时候,不否却见匾额不是她想的那个名字,于是问起了正在挂匾额的宫人。
“不是河清苑吗?是不是挂错了。”
“是元公公说的挂这个名儿呢。”小黄门也不清楚具体的经过,只是按章程办事。
“先前的名儿,殿下觉得不好,特意给您给换了。”
突然换了自己原本取好的名,不否有点意外,杜若姑姑怕她往心里去,解释后又特意安慰他。
“夫人,您是东宫头一个住进来的,殿下自然也是喜爱您的。这,海晏河清,得是殿下正妻才可以享受的名字,殿下换了,也是理所应当。”
还是杜若精明,抓住重点,一是绝了不否心里的想法,二是也是要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不是正正经经的嫡妻,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
固然是有这样的解释,可不否心里还是难免失落。
这才来东宫第一天,不否却觉得似乎比她活了这辈子都还累,不仅要处处小心翼翼还得不落人以柄。可她还是没有后悔进东宫来,反倒是开始规划起自己未来美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