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助四散的魂魄凝聚起元神,却也能吞噬魂魄的记忆。你的记忆,所剩无几了吧。”
枫儿点头,“是啊,我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了。”她的视线掠去窗外,“这里的每一处看在我眼里有着几分熟悉,可我偏偏记不得了。还有他……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记不得他的吗?”
[2013-02-26 画中仙(14)]
枫儿点头,“是啊,我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了。”她的视线掠去窗外,“这里的每一处看在我眼里有着几分熟悉,可我偏偏记不得了。还有他,我离不开他,可记忆……有些模糊了。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记不得他的吗?”
离槡不答反问:“他可还记得你?”
枫儿摇头,“近日他时常出去,可无论多晚,他都会在当夜赶回来陪我。但是这一次……我好担心他……我只想将他回来。”她的声音变得严肃,“只要你帮我找回他,这画,这画你拿去便是。”饶是如此,枫儿掩在衣袖下的素手却紧握成了拳。我记得她同我说过,名画子婴是她祖传之物,她双亲已不在,这画怕是她同过去的唯一所系了。
一时间我有些眼酸,正要落下几滴伤心同情泪,冷不防,离槡大神抛来一方锦帕。素色的锦帕有花儿的芬芳,触手生温,丝滑非常。“把画收起来。收拾干净了。”
“哦”。
我一边干活,一边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可曾离开过老宅?”
“不曾。”
“老宅中可进过生人?”
枫儿的声音细细小小:“我未出过这房间。不过,近来,倒是偶能听见院中的脚步声。”
“同一人?”
“是的。”枫儿有些欲言又止,“若我听得没错,那人应该……上了年纪。”
离槡的手指在桌沿轻叩,“我知道了。”
离槡的手指,光洁而修长。轻叩声伴随着我的心跳,我的视线一直落在画上,擦着擦着我觉出了不对。
枫儿自那画中走出,那画便成了半幅写景的画。这本没甚稀奇,可为何我感觉那画里头的花木在移动?!
我确定不是我眼花,左边角落里明明是一树洁白梨花,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丛怒放的火红。这火红色的不知名的花映得我眼晕。不止这个角落发生了变化,我眼前一晃荡,整个画面就全变了:画中的庭院变作无垠茂野,原先小清新的花木尽数被大片大片怒放张扬的奇异花草覆盖。
这些的花木我从未见过,却漂亮得出奇。
花海的尽头是远山。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了远山脚下扬起了滚滚烟尘。烟尘激荡,只一瞬便移进了我视野最好的角度里。我看见了猛兽在狂奔着向我涌来,近了,更近了。地动山摇。
猛兽群中,当先的是一头白虎。白虎凶猛,一个虎爪子便能敲得山崩地裂。而就在这猛虎的背上,有一个少女稳稳骑坐着。
少女一袭鹅黄的衣衫,轻灵而飘扬。她虽在猛兽群中,可却不染丝毫戾气,像个山川间的精灵。
我试图看清白虎背上少女的脸,却冷不防被一声“婴如”拉回了神智。我擡头,看见离槡同枫儿已站在了门外。
离槡皱着眉,“还不过来?”
我低头看桌面,桌上的子婴图空空荡荡缺了一块,哪有美女同野兽?
几步来到院中那棵孤独的枫树下。我特意绕到枫儿身边,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虽然看不清那鹅黄少女的脸,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是枫儿。
“我记不清了,”枫儿的声音里透着为难和困惑,“可是,为何我觉得这枫树……透着异样的熟悉。”说着这样的话,她已伸手抚上树干。
那粗糙树干同她白嫩小手形成了鲜明对比,看在我眼中,竟有了些触目惊心的味道。
我只觉手里骤然一空,却是离槡抽走了被我紧拽在手的子婴图。
同一时间,我看见离槡手腕翻飞至枫儿身前,“借你一缕发用。”我完全看不清离槡的动作,只看见收手时,他指尖已多了一缕墨黑的发。
黑发在离槡指尖幻化成一缕青烟,合着青烟,子婴图被他袖手抛掷到半空当中。“为何熟悉,看一看便知。”阳光照在图画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虚空里,就有生动的鬼影显现出来。
“名画子婴,可现前世今生。它既归属于你,自能照见你生前死后的幻影。”离槡缓缓说着释疑的话,我的视线却早已被那画中映出的景象吸引了。
自然不是那诡异花海与草屋,虚空当中出现的是熟悉的影,熟悉的庭院,熟悉的红枫。